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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婷婷水墨的物感硬度:物之心的颤栗

  李婷婷,当代艺术家,2007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,获硕士学位。2007今日美术馆“当代艺术院校大学生提名展” 金奖。
 

 
  李婷婷一直对物性有着深刻的着迷,作为一个女性艺术家,她之前对各种鞋子与瓶子的物性描绘,把日常琐碎的不被关注之物作为水墨或彩墨描绘的对象,让水墨回到与日常性与物性的关系上,但并非静物,而是有着身体的气息,那种粉色堆积起来,以不同形状倾斜,让人侧目,有些似乎还在飞舞,更令人炫目,但身体又是缺席的,有一种萦绕在物质上的温度感,而这种温度有着迷人的元素,但还是被物感本身的客观性所抵消。在诱惑与抵制之间的游戏,让我们感受到了李婷婷对物性的独特敏感,让水墨与器物重新相遇,把水墨脱离之前过于私密与文人的趣味,有着重要转换。
 
  当然,这更加是一个水墨革命的方式,即让水墨承受自身几乎无法承受的力度,非抒情性,非主观性,这个转换给水墨带来了异质感。把水墨的柔软带向一种硬度,一种无意义的物性状态,一种日常之物的自身独立状态,既非荒诞也非平淡,而是显露物的客观性,惊醒我们人类主体的盲目性与被动性。
 
  加强水墨的硬度与强度,这是革命,让本来偏软的水墨革命起来,变异自身,但如何让水墨的喧闹再次沉静下来?
 
  水墨面对坚硬之物,变得沉重,变得物感,但如何再次激活水墨的柔软,柔软才能更好地转化,这其中有着三重的转换工作,这个三重的转化有着“墨化”与“默化”的内在结合:
 

 
  首先,水墨要面对器物的强度与硬度。比如那些带有铁链的灯柱,水墨如何描绘出它们?如何准确塑造出器物的体量感,重量感。水墨需要加入塑造的准确性,这是增加水墨之前所缺乏的表现力。由软到硬,这是水墨的革命与革化。水墨要敢于面对器物,但并非工笔的那种刻画方式,之前李婷婷已经画过鞋子,那些日常琐碎也是硬朗之物,而且还有着颜色,粉红以及花纹,都有着诱惑,有着来自于物性的冷诱惑。——这是水墨的革命化,水墨需要如此的革化。
 
  其次,还是要让器物服从水墨性,毕竟是水墨画,水墨的材质隐含着一种墨化的内在力量,要化解坚硬之物,使之柔软。“水墨性”是柔软的,无论是水与墨,还是笔,需要让器物回到材质本身上,但这个材质不仅仅是水墨材质,还有艺术家创作时的身体感,而且更多是身体的感受,是女性对器物的那种敏感,那种触感,以及相应地转换。

  水墨有着渗染性,有着柔软的呼吸感,但还是附加在器物的形体上,并不模糊形体,只是使之更为具有人的呼吸,毕竟这些器物还是与身体同在的,从器物到身体,这是再一次的还原,尤其是沙发布纹的那些漂亮的花纹,看似工笔的装饰性花纹,但还是有着墨晕,有着墨味。——这是革命的墨化,还是让人感受到水墨性的内在涵化的渗透力量,这是墨化中有着潜移默化的潜能,水墨与默化有着内在结合。这些日常之物是不经意的,不被人观照的,但是却被艺术家作为观看孤立的对象摆置在我们面前,让我们接受它默化的存在,这种沉默的陪伴感,让我们渐渐惊讶。
 
  其三,水墨不仅仅有着柔软墨化的触感,水墨还必须在柔软中再次生发出内在的强度。如何让墨化的默化——水墨需要在默化中孕育,就不仅仅是墨化与柔软化,还得让这个柔软再次强化起来,再次有着内在的生命强度,而且与器物表面的硬度,与器物本身的物质强度不同,这是内在精神的强度,需要默化的水墨再次经过自由经验与想象力的锤炼,建立现代性的破碎与无力感,乃至于荒诞与孤立之后,在经受器物的孤立无援,器物的死板之后,让物性有着内在的活力,这是让器物回到自然,但这是经过了自由观照,经过了现代性经验之后的自然。

  把身体与器物向着自然还原,这才是最为彻底地还原:我们看到的是器物,也有水墨晕化的味道,但还有着更为内在地变异,即陪伴我们的这些日常熟悉之物,却有着陌生的奇特面孔,似乎被幽灵所萦绕,似乎这些器物,吊灯、沙发等等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所萦绕,器物孤立悬置在那里,还有墨线在流淌,事物似乎在滴落,李婷婷以女性的触感重新发现了物的表情!
 
  李婷婷对水晶灯、对沙发与柜子这些日常之物的水墨表现,让我们看到了这些器物的另一面,那是物性的内在颤栗,内在的呼吸,内在的衰败,内在的痉挛,乃至于让我们听到了事物内在滴落与生长的一面,让“物之心”得以自我流露。
 
  观看李婷婷的物感系列,时常有一种揪心感,正是这个揪心的感受,让我们感受到了事物的核心——那物之心:这心由水墨的色感构成,而且还在跳动,每一笔都在看似静止与凝固中,内在喘息着。倾听到事物喘息的声响,这是当代水墨的新发现。
 
  李婷婷的作品上有着对物性可塑性的发现,对物性之柔软触感的强烈唤醒,其虚化与物化,如此现代性的冷诱惑,让人着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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