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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伯驹一代雅士的藏与捐 不喜仕途 痴迷书画

来源:北晚新视觉|2016-01-20|
  2016年1月11日,刚刚过去的一年,故宫博物院举办的“石渠宝笈特展”,为人们展示了难得一见的古代书画珍品。在这些珍品中,代表了中国早期山水画的《游春图》,更是以其独特的风貌展示了中国山水画的神韵。因为动乱的时局,这幅珍品也曾流落民间,而它能够再次被大众欣赏,与一个收藏家有着莫大的关系,这个人就是张伯驹。正是他七十多年前,忍痛变卖房产,才使这件瑰宝免于颠沛流离的命运。
 

 
  事实上,除了这件珍宝,张伯驹还收藏了众多绝世珍品,如我国现存最早的书法真迹、晋朝陆机的《平复帖》;仅存于世李白的真迹《上阳台帖》;宋朝范仲淹的《道服赞》以及唐朝杜牧的《张好好诗》卷、蔡襄自书诗册、黄庭坚《草书》卷等珍贵文物。
 
  为了收藏这些珍品,出生于世家的“公子哥”张伯驹散尽了全部家产。在新中国成立后没多久,他就将这些“宝藏”捐献给了国家,他以如此坦荡的胸怀与气度实现了他当初醉心于书画收藏的初衷:“故予所收蓄,不必终予身为予有,但使永存吾土,世传有绪”。
 
  不喜仕途痴迷书画
 
  张伯驹(1898-1982),字家琪,号丛碧,河南项城人。提起十九世纪末、二十世纪初期的项城,很多人都会想到另一个与项城有着密切关系的人:袁世凯。很多史书在记载袁世凯时,直呼他为“袁项城”。事实上,当年在项城,袁家和张家都是非常有名望的家族,而且两家还有姻亲关系。张伯驹的姑妈嫁给了袁世凯的大哥袁世昌,张伯驹也就是袁世凯的表侄子,与袁克定、袁克文是表兄弟。
 
  张伯驹的父亲本是张锦芳,后过继其伯父张镇芳。张镇芳是光绪朝的进士,历任天津道、长芦盐运使、湖南提法使等职务。民国成立后,任河南都督兼民政长。1915年3月,张镇芳主持官商合股的盐业银行,以抗外资,张镇芳任经理,总管理处设在北京。第二年因为袁世凯去世,盐业银行也改为商业银行,由张镇芳经营。后张镇芳因支持张勋复辟而死里逃生,遂断绝了仕途的念想,几经曲折最终回归自己创办的盐业银行。
 
  顺便提一句,除了创办盐业银行,如今的北京,还留有张镇芳当年的活动印记。常去香山的人,应该对香山公园管理处办公楼南侧的一座二层建筑有印象。这座楼原名为镇芳楼,在香山慈幼院时期,它曾是慈幼院的标志性建筑,也是慈幼院董事会的办公地点。此楼的建成资金,正是来源于张镇芳的捐赠。当时为了感谢张镇芳的善举,办公楼建成后,遂命名为“镇芳楼”。
 
  话题再回到盐业银行。1928年,张镇芳出任盐业银行董事长,此时的盐业银行,总部设在当时北方的金融中心——天津。谁也没有想到,这座中国最早的商业银行除了在经济上发挥重要作用,还为张伯驹走上“收藏家”之路提供了最有力的保障。
 
  张伯驹从小天赋异禀,又异常努力,故被称为“神童”。他幼年入私塾,五六岁就能背很多首古诗,十岁不到就可以写出很多古体诗。另外张伯驹看的书多得难以胜数,据说他能把《古文观止》倒背如流。354卷的《资治通鉴》他可以从头讲到尾,如数家珍。
 
  但是成年后的张伯驹并没有考取功名,他喜爱京剧、诗词、古琴、书法,舞文弄墨,沉醉于书画世界。政界出身的张镇芳自然不赞同儿子如此行为,所以张伯驹被父亲所迫,参加了袁世凯的军队。1917年,张伯驹从中央陆军混成模范骑兵团毕业,后在曹锟、吴佩孚、张作霖部任职,做到旅长,又因不满军阀腐败生活而离开军界。张镇芳对张伯驹作出的决定非常地恼火,但又无可奈何,后来张伯驹又被安排协助父亲打理银行业务,但他对银行事情不感兴趣,开始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书画上。
 
  因为盐业银行的政治背景,清廷的大批文玩都抵押在盐业银行账上,张伯驹由此也得以眼见诸多“囯之器重”,造就了他日后超乎寻常的鉴赏眼光。
 
  由于张伯驹自身在诗词歌赋上的良好基础,加上接触了大量宫廷典藏的经典书画,其吟诗作赋、风流倜傥的做派也广为流传,被当时的人们称为“民国四公子”之一。不过,关于“民国四公子”的说法有不同版本,也没有官方的定论,多是民间的说法。张伯驹所著《续洪宪纪事诗辅注》对此曾有记载:“人谓近代四公子,一为寒云(袁克文),二为余(张伯驹),三为张学良,四、一说为卢永祥之子小嘉,一说为张謇之子孝若。又有谓:一为红豆馆主溥侗,二为寒云,三为余,四为张学良。此说盛传于上海,后传至北京。”
 
  四万大洋从皇族手中购得《平复贴》
 
  张伯驹从30岁开始收藏中国古代的名人书画。1927年,他偶然从琉璃厂买的一幅康熙早年题写的大字匾额“丛碧山房”,此幅字虽然笔意纵放,但由于是康熙年轻时候写的,而且画底残破,少了一个“房”字,当时并不怎么值钱。但是张伯驹就是很喜欢上面的“丛碧”两个字,索性给自己起了个号“丛碧”,书斋也改名为“丛碧山房”。从此他对古书画的收藏一发不可收拾,后来逐渐把收藏珍贵书画当作一种使命。他曾经说:“予生逢离乱,很少读书,三十以后嗜书画成癖,见名迹巨制虽节用举债尤事收蓄,人或有訾笑焉,不悔。”
 
  张伯驹收藏的书画名迹仅记载在他的著作《丛碧书画录》里的就有118件,他的藏家地位和影响力可以说在当时无人可比。在张伯驹的收藏过程中,盐业银行董事的身份对其帮助颇大,这无疑是他对外收藏书画的一个财力招牌和收藏渠道。在其著作《春游纪梦》中提到稀世珍品米友仁的《姚山秋霁图》和黄庭坚的《摹怀素书》,曾经都是旧主刘可超在天津盐业银行的贷款抵押。不过,张伯驹最让世人折服的不是他的“财大气粗”,而是他“见名迹巨制,虽节用举债,尤事收蓄”的魄力,以及他对国宝的重视。他曾在自己的著作中谈及了自己为何不惜一切收藏珍贵书画的初衷:“故予所收蓄,不必终予身为予有,但使永存吾土,世传有绪”。
 
  在张伯驹的诸多藏品中,最具影响力的则是陆机的《平复贴》。《平复帖》长23.8厘米,宽20.5厘米,只有9行字,是西晋大书法家陆机向自己的朋友贺循问候疾病的书札,距今已有近1700年。《平复帖》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书法真迹,比王羲之的手迹还早七八十年。不足一尺长的作品,却盖满了历代名家的收藏章记,朱印累累,满纸生辉,被收藏界尊为“中华第一帖”,人们尊称它为“墨皇”。
 
  《平复帖》在乾隆年间流入清朝内府,后来被乾隆皇帝赐给了皇十一子成亲王永瑆。到了光绪年间,书帖又到了朝廷重臣恭亲王奕訢的手里。辛亥革命后就不知所踪了。
 
  上世纪30年代,张伯驹四处托人打听求购《平复帖》,后来终于打听到《平复帖》为清朝皇族爱新觉罗·溥心畬所有。最初,张伯驹让一中间人与溥心畲协商:请将此宝相让,伯驹愿收;如果不想转让,需用钱可抵押。中间人经过多次沟通后,给张伯驹回答:可以转让,价钱要20万大洋。在当时,20万大洋的价码实在是太高了(民国初期,鲁迅先生在北京师范大学做教授时月薪是300大洋,20万大洋相当于他七年的工资),张伯驹只好忍痛割爱。1936年,让张伯驹担心的事发生了,溥心畬旧藏唐代韩幹《照夜白图》经古董商人流失海外,张伯驹挽回不成,十分惋惜。有了前车之鉴,立即再次请中间人北京阅古斋的韩老板会见溥心畲,恳请溥心畲先生千万不要再让此帖流于国外,并希望溥先生能将画卖给他。后来张伯驹又请大画家张大千先生做说客,从中间说和,张伯驹表示他愿意以6万大洋购买《平复帖》,但是仍然没有成功。张伯驹此时非常着急。
 
  1937年年底,张伯驹在火车上与著名藏书家傅增湘相遇,从他口中得知,溥心畲母亲过世了,现需款正急,可以借机购得《平复帖》。但张伯驹忧虑,现正遇母丧,重提相求之事,有乘人之危之嫌。张伯驹说:“心畲急需用钱,我就先借给他一万元吧。”“那就以《平复帖》作抵押。”傅增湘决定促成此事。几日之后,傅增湘把《平复帖》抱来了。“心畲要价四万,不用抵押,一次卖断较为简便。”张伯驹立即先付2万大洋。
 
  虽然说张伯驹出身世家,但此时张镇芳已经去世多年(张镇芳于1933年去世),而且张伯驹一直在上海任盐业银行总管理处担任总稽核,用通俗的话说,就是一甩手掌柜,因此可以让他拿出来的钱并不多,为了凑足余下的2万大洋,他将妻子潘素的首饰都变卖了。
 
  张伯驹买下《平复帖》不久后,就有日本人通过古董商找到他,说愿意出30万现大洋购买《平复帖》,被张伯驹先生断然拒绝。张伯驹义正言辞地说:“我买它不是为了钱。黄金易得,国宝无二,万一这幅帖最后是因为我而流落到了海外,我张伯驹岂不就成了千古罪人。”从此《平复帖》就与张伯驹形影不离了, 此帖来之不易,故他又把自己的书房改成为“平复堂”了。
 
  遭绑架宁愿饿死不愿变卖字画
 
  抗日战争爆发后,时局动乱,因为这些价值连城的书画,张伯驹曾遭到绑匪的绑架。1941年初春的一个清晨,在上海盐业银行上班的张伯驹,突然被人绑架,绑匪索价伪币300万元。此时的张伯驹,为了收藏珍贵字画,早已囊空如洗。张伯驹了解到,这帮绑匪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交出收藏的珍贵字画。因此张伯驹宁愿饿死,也不愿让他们得逞。于是他连日绝食,没过几天他就昏迷不醒。
 
  绑匪只得通知张伯驹的夫人潘素来见他一面。潘夫人见到此时的张伯驹面容憔悴,形容枯槁,忍不住痛哭流涕。张伯驹连忙安慰妻子,反复叮嘱她:“我宁可自己死在这里,也决不允许你变卖我收藏的古代书画来给我赎身。”潘素只得连连点头。
 
  后来绑匪与张伯驹僵持了整整八个月,绑匪见敲诈没有指望了,就又写了一封信给潘素。信中说,如果从即日起七日之内不拿出40万元赎身,就请做好收尸准备。潘素见信,知道绑匪急了。潘素找亲朋好友四处筹措,大伙也解囊相助,最后终于凑足了钱,将张伯驹赎了出来,而他收藏的珍贵书画却一张未动。张伯驹置性命于不顾以求保藏文物珍品的故事一时传为佳话。
 
  经此劫难,张伯驹决心离开上海。后来,他们一家取道南京、河南来到西安,潘素将年幼的女儿张传?托给西安的一位友人,而张伯驹和潘素则多次往返于北京和西安之间。他们正是为了将收藏的字画带到西安。不让引起怀疑,潘素将这些书画偷偷地缝在被子里,一路担惊受怕地带出北京。1943年至1945年的三年时间,张伯驹一直居住于西安。
 
  日本投降后,张伯驹再次回到了北京。他收藏的这些珍宝让很多人获益匪浅。著名文物专家、文物鉴赏家王世襄(1914-2009)就曾鉴赏《平复帖》,并写下了《西晋陆机平复帖流传考略》,留下了宝贵的研究资料。王世襄1945年秋由渝来京,担任清理战时文物损失工作,由于对文物的爱好和工作上的需要拜见张伯驹,见面后他俩也很快就熟捻起来。1947年在故宫博物院任职时,王世襄很想在书画著录方面做一些工作,试图将书画作品的质地、尺寸、装裱、引首、题签等分栏详列,并记其保存情况,考其流传经过,以期得到一份比较完整的记录。为了研究《平复帖》,王世襄常去张伯驹家,张伯驹说:“你一次次到我家来看《平复帖》太麻烦了,不如拿回家去仔细地看。”
 
  王世襄在《<平复帖>曾藏我家——怀念伯驹先生》一文中详细记述了看帖时的情景和心情:“到家之后,腾空了一只樟木小箱,放在床头,白棉布铺垫平整,再用高丽纸把已有锦袱的《平复帖》包好,放入箱中。每次不得已而出门,回来都要开锁启箱,看它安然无恙才放心。观看时要等天气晴朗,把桌子搬到贴近南窗,光线好而无日晒处,铺好白毡子和高丽纸,洗净手,戴仁白手套,才静心屏息地打开手卷。桌旁另设一案,上放纸张,用铅笔作记录。《平复帖》在我家放了一个多月,才毕恭毕敬地捧还给伯驹先生。”
 
  卖北京老宅换《游春图》
 
  日本宣布投降后,溥仪带到东北的书画文物比较集中地在市场上出现,北京琉璃厂玉池山房的古董商马霁川最早奔赴东北,收购到不少字画精品。其中就有隋朝画家展子虔的《游春图》。这一消息使张伯驹尤为振奋,展子虔是北齐至隋之间的一位大画家,其《游春图》被认为是现存最早的山水画,画上并没有展子虔的签名,之所以被认为是展子虔的画作,是因为宋徽宗赵佶的题字。
 
  张伯驹得知京城装裱名匠马霁川收有此图,立即前往探询,而马要价八百两黄金。对这样的珍贵书画,张伯驹认为不宜私人收藏,应归故宫博物院。故宫博物院的院长马衡说:“故宫博物院经费困难,难以周转。”张伯驹则说:“院方经费困难,伯驹愿代为周转。”接着他开始到北京各地的古董商行和书画店等地去游说。别看张伯驹平时淡泊洒脱,可一旦认真起来,就会显出超人的精明和聪敏。
 
  张伯驹一面请墨宝斋的马保山从中周旋,一面奔走告知各家古玩厂商,声明此卷有关历史,决不能流失出境,否则便是中华之罪人,使各商家有所顾虑。最终,在马保山的多次协商下,终以二百两黄金谈定。
 
  虽然从八百里黄金降到了二百两黄金,但二百里黄金对张伯驹来说,已是力不从心。十几年里,他手里的钱几乎都买了古书古画,万贯家财已经用尽,因屡收宋元巨迹,手头拮据。表面上家大业大,其实,内里早已困窘了。在购买《游春图》前,张伯驹又收藏了范仲淹的《道服赞》,当时文物收藏鉴赏家靳伯声为所藏北宋著名画家、诗人共同作跋的范仲淹《道服赞》寻找买主,此贴是范仲淹为友人所制道服撰写的赞文,也是范仲淹唯一传世手迹,张伯驹一见此帖便爱不释手。为此,张伯驹变卖部分家产又加以举债,以110两黄金才将《道服赞卷》购买到手。因此,想买下《游春图》,手头已经没有富余。
 
  为了保住《游春图》,张伯驹决意卖掉自己位于弓弦胡同的宅院。这宅院据传原为清朝大太监李莲英所有,是张伯驹最喜爱的居处。但为了购买《游春图》,他忍痛割爱,将院子卖给了辅仁大学。卖掉房子后又忍痛卖掉夫人的首饰,才得以收藏《游春图》。
 
  另据一些资料记载,《游春图》最后的成交价格为黄金一百七十两。这其中也有一些小故事。当年张伯驹凑得黄金后,按照约定的时间办理手续,对方请了黄金鉴定师对金条进行成色鉴别,结果发现金条成色太差,只有足金130多两。最后,张伯驹答应尽快想法补齐,并由马保山担保,至此,《游春图》才最终为张伯驹所购得。后经几次补交,待补足到170两黄金时,已经是1949年初,此时北平已和平解放,正是新旧社会的交替,马霁川他们也无暇顾及旧账,张伯驹这才不再补交黄金了。
 
  当年,张伯驹卖掉弓弦胡同的宅院后,张伯驹一家人又搬到早年买下的位于西郊的承泽园。尽管买下《游春图》是艰辛备尝,但他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欣慰和喜悦,很快就把自己的住所更名为“展春园”,他随自号“春游主人”。在展春园里,张伯驹每日里还给自己定了一门功课,就是把他所收藏的书画进行整理编目成书,定名为《丛碧书画录》。
 
  珍藏书画悉数捐给国家
 
  新中国成立后,张伯驹一生所藏文物精华,大多归于故宫博物院收藏,兑现了其“予所收蓄不必终予身为予有,但使永存吾土,世传有绪”的初衷。故宫博物院共计收藏有张伯驹《丛碧书画录》著录的古代书画22件,几乎件件堪称中国艺术史上的璀璨明珠。
 
  1952年,张伯驹夫妇把展子虔的《游春图》、唐伯虎的《三美图》连同几幅清代山水画轴捐给了故宫博物院。1956年,张伯驹夫人潘素商量后,他将所藏的陆机《平复帖》卷、唐杜牧《张好好诗》卷、宋范仲淹《道服赞》、蔡襄自书诗册、黄庭坚《草书》卷等珍贵文物八件捐献给了故宫博物院。
 
  在此前,张伯驹还通过统战部徐冰同志将李白仅存于世的《上阳台帖》转呈毛主席,毛主席收到此帖后,观赏数日,十分爱惜。1958年,转交故宫博物院珍藏。
 
  1962,张伯驹任吉林省博物馆副研究员、副馆长。在此期间,他也将多件字画捐献给吉林省博物馆收藏,其中最知名的则是《百花图卷》。《百花图卷》是已知我国现存最早的一件女性画家的作品,是南宋女画家杨妺子所作,它曾著录于《石渠宝笈初编》、吴其贞《书画记》和张伯驹《丛碧书画录》。该画卷乾隆时期收入清内府收藏,清朝灭亡后,《百花图卷》散失于民间,后被张伯驹先生收藏。张伯驹曾经这样表述:“我终生以书画为伴,到了晚年,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件珍品,每天看看它,精神也会好些。”
 
  据当代资深山水画家、国画理论家关瑞之先生回忆:1980年夏,他陪同张伯驹、关松房、启功、魏龙骧等老人同游颐和园时,河南的一位领导问关松房、张伯驹两位老人:当今很多名人都在考虑建博物馆、灌唱片将自己的艺术作品传世,您们是不是也有考虑?张老回答:“我的东西都在故宫里,不用操心了”。张老的回答令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对其肃然起敬。
 
  1982年初,大画家黄永玉在北京西郊偶遇张伯驹,十年后凭记忆画下来,题为“大家张伯驹先生印象”,并附有一篇记述,其中有这样一段:
 
  某日余携妻儿赴西郊莫斯科餐厅小作牙祭,忽见伯驹先生蹒跚而来,孤寂索寞,坐于小偏桌旁。餐至,红菜汤一盆,面包四片,果酱小碟,黄油二小块。先生缓慢从容品味。红菜汤毕,小心自口袋取出小手巾一方,将抹上果酱及黄油之四片面包细心裹就,提小包自人群中缓缓隐去。余目送庄严背影,不忍它移。……夫人国画家音乐家潘素系余同行。老人手中之面包,即为其带回者。情深若是,发人哀思。
 
  正是在那一年的2月26日,张伯驹病逝于北京。倾其所有保护珍贵字画的张伯驹,为世人留下了一段传奇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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