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暇时,观看了梨园频道播出的,根据柳永传奇的一生新编的,越剧《柳永与虫娘》。它讲述了著名词人柳永常年深入民众之中,使其词作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。但因常为歌伎虫娘等写词而被达官贵人嘲讽。被歌伎们拥戴又不肯服输的柳永,极力要证明自己的才华,终于参加科举得中。然而,他同情底层,不与伪大夫为伍的傲骨,终于得罪了高层官僚而被皇上抹去“进士”,贬去“填词”。在他迷茫困苦的时候,是身居柳巷而洁身自好的虫娘和姐妹们拯救了他。
柳永是北宋著名词人,被作为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。他有无数脍炙人口的名篇,流传千古。“今宵酒醒何处,杨柳岸、晓风残月”,一曲《雨霖铃》传唱了千百年,也同时让世人记住了这位北宋第一词人柳永。他的性格充满矛盾、一生的经历也极具戏剧色彩。
这个故事有两大看点:一是柳永与乐伎虫娘之间的感情纠葛,在柳永的很多词中,我们都能寻到虫娘的身影,如“虫娘举措皆温润,每到婆娑偏持俊。”又如“小楼深巷狂游遍,罗绣成丛,就中堪大属意,最是虫虫。”真是词有人,人有意,遂成千古佳话。二是柳永本人的跌宕命运。
剧中柳永的出场是从晏殊在翩翩楼(一所京城妓院)引出的,且看:
晏殊:虫娘,下官新填浣溪沙一首,特来请教。(唱)一曲新词酒一杯,去年天气旧池台,夕阳西下几时回,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,小园香径独徘徊。
虫娘:妙啊,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。不是翰林学士,焉得此等佳句。
宴殊:下官正是翰林学士晏殊。
而此时,虫娘介绍柳永与晏殊相识:
柳永:晏大人身世人品,诗词文章,柳永敬佩之至。
晏殊:柳先生的诗文,我也拜读过,倒也佩服,只是那些艳词俚曲,晏殊却不敢恭维。
柳永跟晏殊针锋相对:
柳永百思不解,总弄不明白(接唱)李太白为何也恋歌舞场,夜夜笙歌夜夜忙,斗酒百篇惊风雨,绣口一吐成盛唐,柳永我早想收心不放荡,总担忧憋死肚内好文章,无可奈何学李白,也爱脂粉,也恋官场,也读孔孟,也逛柳巷,也弹琵琶,也敬三皇,也重功名,也喜清商,晨习经史向鸡窗,夜填新词就进乐坊。
当柳永获得功名后,晏殊传来圣旨:
晏殊: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朕闻柳永有词《鹤冲天》,言道,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,此人既爱斟唱,何要浮名,即革去本科状元,且填词去。
虫娘劝道:人间路,九千九,何必只捡一条走,拜相封侯不容易,几多少年成白头,市井留得柳永在,九州乐工无所求。
柳永自嘲:在下至今未满三十,而已有三变哪!一由书生变为浪子,二由浪子变为状元,三由状元变为词人,这三变变得何等妙啊!从今往后,(唱)我不去官场去柳巷,我不上庙堂上教坊,俸录不向朝廷领,只向红尘要米粮,揩尽青楼胭脂泪,唱遍市井好风光,向上不敢负圣恩,向下亦可对爹娘,奉旨填词的柳三变,是个纯纯粹粹、地地道道、不折不扣名符其实的白衣卿相,白衣卿相。
对于晏殊紧跟皇上,黜退柳永的行为,研究者甚多。宋一代,统治者做出了扬文抑武、守内虚外的决策,诱导文人只关心功名利禄。晏殊指斥柳永“镇相随,莫抛躲。针线慵拈伴伊坐"词,是因为柳永以相好女性的口吻表达了对功名利禄的唾弃,犯了宋王朝的大忌。有记载:宋仁宗留意儒雅,务本向道,深斥浮艳虚华之文。进士柳三变有《鹤冲天》词云:‘忍把浮名,换了浅斟低唱?’及临轩放榜,特落之,曰:‘且去浅斟低唱,何要浮名!’”晏殊也知道柳永尽管高吟“忍把浮名,换了浅斟低唱”,其实并没有真正地鄙弃功名,一个“忍”已经透露了他的真实想法。再说,晏殊在《喜迁莺•花不尽》词中写道:“朱弦悄,知音少。天若有情应老。劝君看取名利场,今古梦茫茫。”也把名利视同梦幻。他的《酒泉子•三月暖风》词中说:“长安多少利名身, 若有一杯香桂酒,莫辞花下醉芳茵,且留春。”看来晏殊不愧为神童出身。这样既与皇上保持一致,又符合自己相对独立的“太平宰相”的身份。
由于官方正史《宋史》中没有柳永的传记,当时文人学士的诗文集里也没有关于柳永的记载,所以连柳永的生卒年限都没有定论。而现在所有关于他卒葬地的说法都传闻各异。这也是词人的悲哀!但换一种想法:这也是词人的一种荣幸,更是文学的幸运,让更多地方的人记住他,让他的词作广泛流传。在两宋词坛上,柳永是创用词调最多的词人。据记载,他现存213首词,用了133种词调。而在宋代所用八百八十多个词调中,有一百多调是柳永首创或首次使用。词至柳永,体制始备,为宋词的发展和后继者在内容上的开拓提供了前提条件。
越剧《柳永与虫娘》以通俗的演绎,告诉了我们“文人的悲哀,文学的幸运”这一历史事实;还又一次让人们感受到文人的“青楼情结”。
虫娘与众姐妹鼓励了柳永。
越剧《柳永与虫娘》海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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